第 4 章 肆 肃命庭考(1 / 1)

许是自己反应有趣,模样好玩,独孤一陵瞧见江潮嘴角隐现笑意,双眼透出温柔之色,似春风乍起,静海泛波,暖阳斜照,积雪消融,令人顿生惊艳之感,瞧着瞧着,不由脱口道:“江潮大哥,你、你真好看。”

独孤一陵话一出口,立生悔意,此话听去,登徒浪荡,轻浮至极。果然,江潮闻言,脸上笑意一凝,微垂双睑,盖去黑白分明的眸子,再掀开时,眼内已是温柔尽消,脸上唯余冷漠疏离,神情之中瞧不出悲喜,转过身去,迈上石阶,淡然道:“考核之事,边走边说。”

独孤一陵暗骂自己冒失,举步跟上,方才立于阶下,未曾瞧清,此刻拾阶而上,才觉这石阶乃是破入山腹,历久开凿而成,若无大量人力物力,定不能做到。石阶两旁,长明灯焰火跳动,经久难灭,不少断壁残碑,四下散落,与鸟不归深潭处所见相似,上用朱漆写满文字,可惜日久侵蚀,已是难以辨认,加之此处已至山腰,残雪未化,寒风飒飒,不知名红色小花聚丛而生,似鲜血点缀白雪之间,倍添凄凉惨淡之感。

独孤一陵急走两步,掠到江潮右侧,与其并肩而行,微微转头,便能瞧见江潮侧脸,轮廓已是俊美,眼角那抹刺目的红,经微光一映,更觉惊艳。

江潮微微颔首,双目平视前方,边行边道:“鸟不归只是进入凌雪阁的第一关,接下来你要通过肃命庭的三道审查才有资格加入凌雪阁,我现在就带你去肃命庭。肃命庭的审查通过后,你就能去主阁拜见李泌先生,先生会指引你加入凌雪阁。”

之前未及细看,此刻挨得近了,才觉江潮长眉微微斜弯,眉眼之间竟有一抹薄愁,嘴角虽是轻勾上翘,却非带有笑意,反是透出一丝忧色郁结,这般神情,似愁非愁,似悲非悲,迥非初见的冷峻沉凝,疏离凉薄,叫人心生疼惜之感。

念头方起,独孤一陵心下暗惊,怜惜之情,若是放到女子身上,再正常不过,只是江潮身为男子,面容并非阴柔之相,身形更是高挑出众,更非柔瘦羸弱之人,手底功夫精湛高深,不然也不能担任此重责,自己怎会有此胡想。

独孤一陵也觉奇怪,自己与江潮不过初识,仅有数面之缘,为何会如此上心,生出一种莫名情愫,胡思乱想之间,忽见江潮微微偏首,双目一转,朝他看来,轻声道:“怎么了,可是有何处不明白?”

独孤一陵方才目光灼灼,只顾瞧看江潮,加之神思荡漾,魂飞天外,此刻见他转头瞧来,泼墨眸子盯着自己,登时心口一悸,呼吸凝滞,竟生手足无措之感,慌忙移开目光,望向他处。

此刻两人已行至石阶末段,目光飘忽间,忽见左侧崖壁之上,一株巨木横伸而出,粗合五六抱,形态怪异,枝叶绯红,树身缠绕麻绳,俱是殷红如血,粗如手臂,绑着三个红色鬼面,大小不一,形态狰狞,凶恶无比,绳头用链刃固定在地,右侧不远处,用朱砂写就两个摩崖大字,字迹潇洒,笔力遒劲,不由低声念道:“凌雪……”

江潮顺其目光望去,沉声道:“凌雪阁是皇家秘密组织,凡事都要谨言慎行,稍有差池就会丧命。换言之,我们是杀手,却绝不会为钱卖命。”独孤一陵闻言,思及裴宁所说,只觉心头沉甸甸的,颔首道:“一陵明白了。”

石阶尽头乃是一方暗洞,狭窄幽深,瞧不到头,独孤一陵踏足其中,忽觉头顶一亮,四下清然,抬首一望,只见顶上两座山崖交错,几快并在一起,唯余一丝缝隙,将天光漏了下来,顿成一线天奇景,不由叹为观止,道:“若非江潮大哥你带路,谁能知这山体之中竟是大有文章。”

江潮亦是停步,抬首望向那道天堑,喟然道:“太白山中多是崇山峻岭,道路难行,当初建立凌雪阁之际,穷尽人力物力,方得今日规模。你眼前所见,不过穿山凿洞,算不上什么。走快些吧,莫让肃命庭的人久等。”

独孤一陵闻言,收敛心思,随江潮走了一段,倏而清光大来,冷风扑面,眼前景物突变,视野渐转开阔,不知觉间,两人已然步出一线天暗洞,身在一处陡崖之上,眼前是一方平阔河谷,左处峭壁延伸而出,谷底之中,遥遥可见一座巍峨楼阁挺立其间,数达九层,蓝瓦白墙,杂以朱檐,顶处紧系红幔,长达数十丈,随风飘扬,映衬白雪碧空,宛如血色流淌,平添肃杀威严之感。

独孤一陵得见如此壮阔之景,心下一震,紧走两步,步至崖边,离得近了,这才瞧清那处楼阁竟是离地而建,悬在空中,唯西南方与山壁连接,方不至跌落,下方开了一个大洞,阴沉冥冥,不知通向何处,平空透出些许诡异神秘。

江潮步至独孤一陵身侧,语声淡漠,道:“那处便是主阁,你若通过肃命庭考查,便会去此处拜见李泌先生。”独孤一陵偏头瞧去,见他收起链刃,背负身后,闲然而立间,自有风采,似是察觉自己目光,伸手一指右侧山路,道:“好了,就到这儿吧。前方就是肃命庭,你去找沐童进行第一道审查吧。”

独孤一陵顺其所指望去,山路尽头乃是一处院落,青石铺就,算不上广阔,两侧值守之人,俱是身穿凌雪弟子服,神色肃穆,不苟言笑,显然到了此处,他才算正式步入凌雪阁中。

独孤一陵目光转回,瞧向江潮,见他双眼望向远方,也不知是在看天,或是看雪,又或是其他,不禁低声道:“江潮大哥,你在看什么?”江潮依是望向远方,只声音柔和几分,轻声道:“肃命庭一向讲究听命行事,此刻你若再耽搁,恐怕不需审查,便要被赶出凌雪阁。”

独孤一陵心知他在赶人,却也无法,自己来此,便是为拜入阁中,若是丧失审查资格,真是何苦来哉,只是不知为何,对江潮升起一种异样心思,想要多加亲近,实是不愿离开,但眼下情势不许,只得打定主意,通过审查之后,再做计较。

独孤一陵点了点头,朝江潮道过谢,转身朝肃命庭奔去,几次呼吸之间,已落到院门前,抬眼一望,此处屋舍多以窑洞为主,砖石修砌,并无过多修饰,但屋外悬挂的鬼面,竟与远门沟中所见一般无二。

此刻院中立着一位小女孩,不过豆蔻年华,样貌颇为好看,身着凌雪服饰,想必便是沐童。独孤一陵方踏入院中,沐童已走上前来,正色道:“请出示你的推荐信。”她年纪虽轻,神情却是老练,想来能担任此责之人,定也非泛泛之辈。

独孤一陵从未听闻有此一说,不由呆住,沐童神色严肃,再次催道:“少侠?请出示你的推荐信。”独孤一陵只得照实答道:“我没有推荐信。”

沐童断然道:“那不可能,没有推荐信江大哥不会带你进来的。”提及江潮,独孤一陵脑中灵光一闪,取出怀中催雪令,递与沐童道:“我没有推荐信,但我有这个。”

沐童将信将疑,接过令牌,眉头微皱道:“令牌……”再仔细一看,不禁脱口道:“催雪?!这难道是初代推荐令牌?!小生,小生只在书上见过。”

听她所言,这催雪令乃初代推荐令牌,定是稀罕之物,异常少见,以至于,后来者只能观书察形。既是如此,这般贵重之物,当初王婆婆怎会如此轻易交给自己。独孤一陵心中惊疑不定,隐隐觉着不安,但又觉王婆婆或是一番好意,便打住往下深思的念头。

沐童将催雪令把玩一阵,交还独孤一陵,道:“既然你有催雪令牌,那你直接去找裴清吧,我会通报的。裴清就在此处二层,你顺着石阶上去,便能瞧见。”

独孤一陵收好催雪令,顺着石阶而上,到了二层,就见屋前空地之上,摆放着一方长桌,上方堆着不少薄簿,桌后坐着一名女子,此刻正埋首桌上,奋笔疾书,尚未走近,便听她急急道:“姓甚名谁户籍何处?祖上三代……”忽地话音一止,抬头瞧了独孤一陵一眼,咦了一声,道:“你莫非是初代催雪令推荐的人?”

这女子大抵双十年华,韶美清丽,秀外慧中,应是裴清,独孤一陵将催雪令递出,笑道:“正是。”裴清拿过催雪令,瞧了几眼,递还给独孤一陵,道:“初代催雪令,真是稀奇,行了你直接去找杏花吧。”

独孤一陵转身欲走,又被裴清叫住:“等等,你过鸟不归的时候,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样貌相似的姑娘?”独孤一陵总觉裴清五官眉目甚觉眼熟,心下一动,道:“是裴宁吗?”裴清闻言,大喜道:“对,你见过她?她人呢?”

独孤一陵如实道:“她受了些轻伤,应该很快就到了。”裴清登时双眉一蹙,颇为担忧道:“受伤了……行,我知道了,你去找杏花吧。”

独孤一陵找到杏花之时,此人正微微歪头,托着腮帮子,自言自语道:“闻人大人今天的发型还是一言难尽,哎呀,我到底要不要提醒他一声呢……算了,这种发型杏花也是喜欢的呢……”

独孤一陵见她年岁不大,眉目却已长开,出落美丽,本以为会如沐童一般,老练沉稳,岂料说出来的话,竟透着股天真意味,不禁失笑,道:“你是杏花吗?”杏花嗯了一声,瞧向独孤一陵,惊道:“啊~看你的发型,你一定就是裴清姐姐报上来的催雪令了。”独孤一陵倍觉无奈,道:“看发型……”

杏花捂嘴嘻笑道:“鄙人不才,恰巧会辨发识人,看人呢,一般重点看人的头发,嘻嘻,让你见笑了。”她放下手来,笑声一收,道:“好了,言归正传,你有初代催雪令,裴清姐姐那关就直接过了,不过鄙人这第三道审查,按照阁规,还是要考察的。”

独孤一陵闻言,自是凝神细听,就见杏花神情一变,褪去纯真天然,透出冷凝之感,思索一阵,方沉声道:“肖生擅长历史,有个史官的空职想让他去。但是我们听说此人品性恶劣,曾经轻薄过自己的学生,不知是真是假,你且去调查一下。”

说罢,取出三幅画像让独孤一陵过目,而后道:“这三人俱是肖生的相识,分别是他的同僚、书童与学生,你就从他们入手吧。记住,你得到的情报只能向闻人晏陵大人一人汇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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