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弹劾奏疏一大摞
账目到手,罪证坐实。
冯保命张大受卖官鬻爵之事证据确凿,现在只差一阵东风。
朱翊钧在司礼监掌管处停留片刻,便从黄梨木交椅上站立而去。
他身边的张宏和张鲸两人静等朱翊钧的安排。
“张鲸,你先去封锁消息,张大受被抓之事,不可让冯保等人知道。”
“喏”
张鲸领命之后,便离开了司礼监掌管处,只留下张宏一人。
张宏留在原地,他望向朱翊钧,等候安排。
“张宏,你跟随朕一同前往文渊阁。”
朱翊钧乘上御辇,身后跟随着张宏,两人不到片刻就来到文渊阁。
这文渊阁里好不热闹,朱翊钧还未迈进门槛,就听闻张居正和吕调阳两人之间的争吵声。
“叔大,我们何必坐以待毙,现在就应该写奏疏去弹劾冯保!”
吕调阳依然还是急躁的性子,在张居正身边绕来绕去,把对方都给整烦了。
“陛下那边还未告知我们,何必如此心急!”
本就是四月骄阳似火的天气,让人燥热不已。
两人之间的争论不休,更是让文渊阁更闷热。
张宏见张居正和吕调阳丝毫没意识到皇帝登临,立刻吆喝一嗓子:“皇上驾到!”
张居正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,来到文渊阁门口,冲着御辇上朱翊钧跪地叩头。
吕调阳来到张居正一侧,两人给朱翊钧请安。
“张先生,吕次辅,平身吧。”
朱翊钧从御辇之上走了下来,进入到文渊阁里。
他一人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,双手放在椅子两旁。
张居正和吕调阳弯腰躬身凑到朱翊钧跟前,等候着小皇帝的下一步指示。
张宏作为侍从太监,更是站在朱翊钧身边,俯身望向两位内阁大臣。
吕调阳心急如焚,早就等着小皇帝前来,想要得知罪证收集的情况。
“陛下,那张大受抓捕了?”
朱翊钧并没有回答,甩出龙袍衣袖,让张宏传口谕:“皇帝诏曰:张大受依仗冯保卖官鬻爵,将二十四监官职出售,如今已让锦衣卫抓捕到诏狱之中!”
此话一出,吕调阳满脸欢喜,拉着一旁的张居正一起激昂澎湃:“叔大,到我们一起弹劾冯保了!”
张居正连忙走到朱翊钧跟前询问:“陛下,老臣现在是不是可以上奏疏弹劾冯保了?”
朱翊钧望向张居正,还是觉得他最沉稳,不骄不躁,有大政治家的风范。
“朕前来文渊阁就是与你们一同商议此事的。”
朱翊钧走到吕调阳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吕次辅,朕知道你心急,但请别急。”
小皇帝的一席话给吕调阳整不会了……
什么叫做别急,除掉冯保只差最后一步了!
随后,朱翊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:“朕是大伴从小带大的,深得母后的信任,若是让你们两人弹劾他,这样一来会得罪母后,二来旁人会猜到是朕指示你们这么做的,会让大伴寒心。”
吕调阳还真没有想到这么一层。
如今,李太后依然还在秉政,她的话有一定的威力。
张居正立刻对朱翊钧投去钦佩的眼神,不过十岁的少年天子,心智居然如此成熟!
“陛下圣明,那老臣要怎么做?”
吕调阳抛出了疑问,他依然很心急。
“吕次辅,朕现在命你去都察院,告知冯保即将倒台的消息,选几个有脑子的言官上奏疏进行弹劾。”
吕调阳听闻了朱翊钧的安排,一溜烟就跑出文渊阁,他比在场的谁都还急!
文渊阁现在就只剩下张居正一人,他两眼望向小皇帝朱翊钧,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?
朱翊钧并未了当告知张居正,反而趁着吕调阳去都察院的工夫,两人开始闲聊了起来。
“张先生,朕知晓你心中有话要说,等到冯保彻底倒台之后,我们两人可以深入交流一番,你到时候可不要有所保留。”
张居正脑子嗡嗡的,这小皇帝好似自己肚子里的蛔虫。
“陛下真乃是神人,老臣的确有很多想法想说。”
朱翊钧眯眼一笑,他回忆起史书之中的记载,张居正的考成法和一条鞭法。
前者让文臣们不敢继续偷懒耍滑,工作效率大幅提升,有点类似后世的打卡上班制度。
后者则是有利于民,让种田的老农可以通过折合白银的方式进行缴税和免除徭役。
现在只有将冯保给除掉,削弱李太后的秉政权力,朱翊钧才能放手去干!
“陛下,老臣认为自己也应该上一道奏疏。”
张居正在表忠心,自己愿意上疏背锅。
一旦他主动弹劾冯保,那么和李太后建立的信任就会彻底崩塌,张居正只能站在朱翊钧这一边。
“既然张先生有此意,那朕就不拦你!”
朱翊钧心中窃喜,反正自己有张居正和言官背锅,自己压根不会怕李太后。
张居正立刻回到太师椅上,提笔开始起草弹劾冯保的奏疏。
朱翊钧静等他将奏本奉上,好好欣赏一番。
张居正提笔水到渠成地写下一道奏疏,让太监张宏呈到朱翊钧的面前。
“念!”
朱翊钧双目一闭,静静地听着张居正弹劾冯保的奏疏。
“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,奸贪无比,狠毒异常。”
两个成语直接给冯保扣上了奸臣的帽子。
朱翊钧接着听着:“宦官张大受、书手徐爵都是冯保的亲信,正是因为有冯保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替他们撑腰,他们一个才能升为乾清宫管事太监,另一个升为锦衣卫指挥。”
这是第一条罪行,还不算是特别严重。
接着朱翊钧看着奏疏之上写满了十二条罪行,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足以要了冯保的性命。
“冯保掌管东厂,凡是京外官员,都要给他叩头,还要缴纳一定的贿赂。”
“冯保引用徐爵,参与批阅章奏。凡是重大机务,未能皇上御览,未送内阁票拟,徐爵知晓之后,泄露于外。”
……
张居正的奏疏还提到了冯保命干儿子张大受卖官鬻爵,出售二十四监之事……
最后的惩处就是将冯保、张大受、徐爵等人处死。
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,朝着张居正说道:“先生的奏疏可谓是句句属实,定能将冯保这厮打入诏狱,日后处死!”
他的话音刚落,吕调阳就两腿迈进文渊阁。
“陛下,都察院的言官听闻弹劾冯保此贼,他们一都纷纷起草奏疏,怪得老臣根本拿不下!”
吕调阳气喘呼呼地坐在紫檀木交椅上,当着朱翊钧的面喝上两杯茶水,顺道还打了个饱嗝。
“晴笠,注意一点形象,陛下还在这里。”
朱翊钧望向吕调阳,对方十分地滑稽。
两手之中的奏本早已没过了自己的头顶,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拿着,生怕掉落在地面上。
“无事,吕次辅这也是为了朕的大明!”
吕调阳露出憨憨的笑容,连忙对着朱翊钧说道:“陛下,老臣粗略地数了一下,这里足足有三十多本奏本,足以除死冯保四十多次!”
“那吕次辅要不要也写一道奏疏弹劾冯保,这样一来,他冯保定是做鬼也难以忘去你。”
朱翊钧开着玩笑,打趣着吕调阳。
“张宏,朕命你现在为司礼监掌印太监,对这些奏疏开始依次批红!”
“喏!”
张宏开始忙碌起来,一手打开奏本,一手开始用朱砂笔批红。
在场的张居正、吕调阳都面带笑容,望向阁门之外,仿佛天空都十分地蔚蓝!
朱翊钧心中暗自想着,下一步就是抓捕冯保,抄了他的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