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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3 章 壹佰贰拾叁 死后人言(1 / 1)

独孤一陵不禁驻足,愣在原地,立时明白李平和江子缄走生意的去处,心中翻江倒海,难以平复,不敢往下深思。

他额角作痛,轻轻喘气之间,骤觉袖上一紧,转头望去,就见江潮盯着自己,眉眼之间满是担忧,正想开口,忽听围观百姓之中有人说道:“有了将军,才有我们的太平日子过啊!”

说话之人乃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子,另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接话道:“是啊,好好的将军,倒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了!”

凌雪阁不出于世,潜龙于渊,乃是一把隐于暗处的尖锐利刃,纵然一些行止不为世人理解,但所作所为,皆是为了李唐江山,百姓福祉。

独孤一陵出身此间,隐以为豪,自觉气愤难当,面露怒色,江潮抬手将他拦下,轻轻摇头,道:“一陵,不要乱来。”

独孤一陵本是满腔愤恨,一听此话,竟觉无比泄气,心中涌起一阵刺骨悲伤,全身发冷发凉,他似个木偶一般,呆呆愣在远处,听着那些百姓高声议论,喝骂痛斥。

那名妇人伸手指着海捕文书,啐了一口,气愤骂道:“呸,怎么偏偏有人不爱过太平日子!”

她身旁少年接口吟道:“君不见沙场征战苦,至今犹忆李将军。”方才那老婆子赞道:“韩哥儿,念得好。”

那妇人对韩哥儿道:“你长大以后,可一定要练一身好武艺,学这盖将军,卫护西北。”

韩哥儿摇头道:“不,我要好生念书,做大理寺卿,抓住这害将军的坏人!”

众人说了几句,渐渐散去,独孤一陵两眼发直,盯着那张海捕文书,低声问道:“师兄,那画上的两人与平哥和子缄哥生得像极了,是不是?”江潮静静听着,静静道:“是。”

独孤一陵闭了闭眼,喃喃自语道:“实在是太像了,像到一陵完全不会认错。”

江潮眉头一皱,神色之间流露出些许哀伤,他抬手在独孤一陵脸上碰了一下,叹息道:“你没有认错。”

独孤一陵浑身一震,猛地睁开双眼,他望着江潮,良久方才出声道:“原来……一陵并没有认错。”

江潮眸中星星点点,亮着微光,似是悲伤,又似无奈,他张了张口,又轻轻闭上,鼻间溢出一声轻音:“嗯……””

独孤一陵呼吸渐渐急促,全身都在发颤,他被江潮牵住手心,缓缓朝城门走去,行不两步,忽听此间有人低声道:“温大哥,你听见那人的罪名没有,‘谋杀府主官’。”

独孤一陵纵然浑浑噩噩,却未放过四周动静,乍闻此言,登时神智一清,顿足不前。

江潮回头瞧他一眼,似也明白他的心思,便放了手,静静立在前方,默默相待。

独孤一陵循声望去,开口之人身着深绿军服,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,疑惑之间,耳边忽听江潮说道:“那是移防安西兵。”

独孤一陵心知江潮见多识广,自是深信不疑,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那名军士身上,凝神细听。

那军士身旁另有一人,衣着与之相仿,接着说道:“诸谋杀制使,若本属府主、刺史、县令及吏卒谋杀本部五品以上官长者,已杀者,皆斩。”

独孤一陵虽是涉世未深,听闻此言,也知李平与江子缄犯的乃是死罪,按律当斩,一时难受,两眼倍感酸疼。

那军士摇头说道:“咱们都是人微言轻的人。救不了兄弟,连自己这份空头饷,恐怕也叫人吃了去。”

另一人叹息道:“只盼以后轮岗,再不到安西都护府去……”那军士愤然道:“若不是姓盖的,弟弟怎么会死……”

另一人面露喜色,压低声音道:“现下这盖将军也死了,老天终于开眼一回!”那军士轻轻叹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

独孤一陵听到此处,只觉心潮起伏,一时难以平静,他转头望向江潮,不禁开口道:“师兄,听他们所言,这盖清似乎不是个好官。”

江潮亦是眉头深锁,良久点了点头,道:“放心吧,平哥和子缄没有错杀好人。”

独孤一陵闻言,仰天长出口气,心中才感释然,只是他寻迹长安,却陡生变故,李平与江子缄一死一伤,回去太白山又该如何面对阿堂,纠结之间,就听江潮说道:“回阁后,我们可以前去墓林碰碰运气,看看能不能寻到李平、江子缄二人的腰牌。”

独孤一陵忆起主阁大殿中的归元盒,终生只开两次,一为入阁,一为灵柩,他登觉胸口闷堵,难受得紧,却又毫无办法,只得闷声道:“一陵听师兄的。”

江潮再次牵过他的手,引着他朝城外行去,边行边道:“我们若是运气好,说不定还能碰到京畿道的入殓师来递牌子。”

独孤一陵从未听过这类人,不禁抬首,满脸茫然道:“入殓师?”

江潮解释道:“这类人专司腰牌的回收——虽称入殓,大抵带回来的也多是腰牌。去过腰牌遗落之地,或许会知晓不一样的消息。”

独孤一陵忆起文书之上所写,江子缄似是在逃,心中燃起一丝希望,连忙道:“那师兄我们赶紧回去。”

江潮扭头瞧他一阵,眸子里尽是深沉沉的暗色,低低地说了一句:“若是运气好。”

拔仙台的快马脚程甚快,日行千里,二人出城之时尚未闭城,回到阁中也不过暗夜将临,红日欲坠,一半苍穹被染成漆黑墨色,另一半却是苍霞满布,红艳似血。

独孤一陵不知墓林在何处,催着江潮在前引路,两人自拔仙台换下快马,运起轻功,朝东北方飞去,隔了数刻钟,方才落到一处山谷之中。

他举目一望,只见此间处处长着一种花叶血红的树木,与他梦中所见一般无二,不由出声道:“师兄,这些树怎么……”

江潮轻声道:“此处山谷之中,有一处巨大的湖泊名为玉皇池,池边本是生长着一种通体雪白的树,每年六月便可开出大朵大朵透明的花,此花凋谢之时,整朵直接脱离枝干,飘摇坠落,豪迈悲壮。”

独孤一陵本是心中抑郁难解,经江潮一说,再瞧谷中这片红艳花树,更觉悲伤难抑。

江潮远望谷中奇景,叹了一声,接着道:“凌雪阁建立后,牺牲之人的骨灰埋在此树之下,日复一日,埋了骨灰的树逐渐成了红色,就连开出的花叶也变成了血的颜色。时光荏苒,整个山谷之中的树都被染成了血红色,才有你我今日所见。”

独孤一陵听完此话,越感此间之景悲壮豪迈,又见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腰牌,心下更是难过,不禁问道:“师兄,那些都是死去的凌雪阁同门吗?”

江潮知他所指,轻轻点头道:“凌雪阁中人,能够回来的,多是只有腰牌。我们需得快一些,若是晚了,便会与那入殓师失之交臂。”

独孤一陵敛下心头哀伤,由着江潮带路,步入墓林之中,两人行不一阵,便在树下寻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。

独孤一陵见他手上捏着两样东西,上前客气道:“老先生,你手上的是……腰牌吗?我能不能看看。”

老头抬头瞟他一眼,递出手中腰牌,淡淡说道:“李平,江子缄。”

独孤一陵呼吸一滞,伸手接过腰牌,低头一看,腰牌正面用朱笔批着名姓,分别是李平与江子缄。

他一开始想,江子缄既然在逃,或许有一线生机,眼下这腰牌却将所有念想统统葬送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伤,蔓延至全身。

江潮见他脸色发白,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,声音也透出几分慌张:“一陵、一陵!”

独孤一陵听见江潮唤他,神智渐渐清醒,他缓过神来,喘了喘气,不甘问道:“盖清做了什么事?”入殓师似是十分诧异,道:“我咋会知道。”

独孤一陵知他所说乃是实话,但他心中明知此事,依旧忍不住问道:“子缄……是怎么出的事?”入殓师回道:“不知道,牌子是个娃拿给我的。”

独孤一陵不死心地道:“那平哥呢?”入殓师听他一连串发问,也有些动怒,道:“我真不知道。有本事去找谢小先生问。”

江潮此时低低开口,劝道:“一陵,入殓师专职回收腰牌,其他的确是一概不知。”

独孤一陵思及李平临走所言,不禁再次问道:“平哥是死在长安吗?”入殓师道:“是啊,胡玉楼里。”

独孤一陵道:“那儿热闹吗?”入殓师道:“还行吧,挺热闹的,怎么了?”

独孤一陵静了一阵,道:“没什么,多谢你。”他又看了看手中腰牌,道:“这牌子,能给我吗?”

入殓师一摆手道:“你拿去吧,将它们挂在树上便成。”

江潮将独孤一陵牵到一旁树下,抬手捧住他的脸,掌心轻轻摩挲,担心道:“一陵,你还好吗?”

独孤一陵不知该如何作答,此番是他第一次见证生离死别,三日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人,此刻却只剩下两枚冰冷腰牌,就连尸首都未曾留下,他摇了摇头,抬眼见江潮眸中尽是忧色,不由道:“师兄,平哥们的牌子该怎么办呢?”

江潮深深瞧他一眼,取过两枚腰牌,寻了一处向阳的树木,飞身将腰牌挂到一根横伸枝丫之上。

独孤一陵在树下抬头仰望,树上悬挂的腰牌密麻如雨,宛若晨星,顷刻之间,便瞧不见李平和江子缄的腰牌,就像这偌大尘世,再也寻不到两人踪迹,他思及此,忽觉两眼发酸,低低唤了一声:“师兄……”

江潮站在他身旁,抬首望着那些腰牌,静静道:“我的第一个队友,是个娃娃脸的少年,特别爱笑,却总是因此被台首训,他笑起来的时候,左边脸颊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。”

独孤一陵听得浑身一颤,伸手出去,握住他微微发凉的手,江潮似无所觉,继续说道:“后来,他永远留在了十七岁,我亲手把他的腰牌挂到这墓林,像凌雪阁的所有前辈一样,静静的守着江山灯火明灭,守着凌雪阁与后辈们。”

江潮说到此处,转头瞧着独孤一陵,两眼直直定在他脸上,神色严肃沉凝,叫人暗自心惊。

独孤一陵不禁开口道:“师兄,你在看什么?”江潮目光不曾从他脸上移开,只轻轻说道:“我在看你。”

独孤一陵心头一跳,手上握紧他的手,紧紧掐进肉里,江潮面容一整,沉声道:“一陵,生离死别固然令人神伤,但你既入凌雪,在非天像前发过誓,以后纵有再大的苦痛,再多的磨难,我都望你能秉持坚忍之心,行国士之事,不问青史,不问浮沉。”

独孤一陵虽知江潮此举意在开导,但心中依是无法接受,他皱着眉头,只觉心口一阵阵的抽疼,许久方才回道:“师兄,一陵知道。”

江潮又静静瞧他一阵,抽回那只手,道:“走吧,我们去找阿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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