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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3 章 柒拾叁 镜花水月(1 / 1)

独孤一陵拜入凌雪之前,从不是一个多梦易醒之人,恰恰相反,他在自江南来的路上,十多天内从未入梦,往往方才闭眼睡去,再睁眼时,已是次日清晨,天光大亮,一夕过去,身上疲累顿消,神清气爽,这种感觉颇为奇妙。

但自入了太白山,遇见江潮,拜入凌雪,独孤一陵便一直在做梦,梦中的一切既是陌生,又感熟悉,似是曾经亲历,又知绝无可能,那些梦境似一块块散落在地的拼图,一眼望去,乍有联系,待他认真思索,想要将这些梦境拼凑在一处,却发觉彼此又是毫无关联,白费一场心思,每每醒来,便是镜花水月,一场空。

许是历经诸般梦境,独孤一陵于此间早有经验,当他只觉浑身轻飘,如同躺在云端,全身着不了地,便知自己定是身处梦中,心下微微一动,身子就开始往下坠去,隔了一阵,便觉两脚踩实,再回红尘世间,隐隐有喧闹人声入耳,似是身处闹市之中。

独孤一陵缓缓睁眼,立觉一阵强光入眼,略感刺痛,只得将眼一眯,缓了一阵,这才瞧清自己立身之处,乃是一处宽阔街心,街上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往来如织,煞是热闹,加之吆喝声、招揽声、欢声笑语夹杂一处,更觉繁华。

眼下正值傍晚时分,残阳半隐山后,将西边苍穹染上一层艳色,如火烧一般绚丽,那道霞光映照之下,四周景物便也披上一层淡淡艳色,似雾里看花,水中望月,虽是近在眼前,唾手可得,待到一伸手,却又远在天边,无法触及。

独孤一陵四下一望,只觉此处大街甚是眼熟,却又想不起何处见过,忽地目光一转,瞧见道旁左侧高楼檐下挂着一面酒幡,旁边空地之上,立了一根长竿,挂了一串灯笼,上书“再来客栈”四字,登时回想起来,他目光往右瞧去,果见右侧乃是一处酒庄,空地之上摆放着两样制酒器具,角落处堆放着不少空酒坛,一眼望去,颇为凌乱,正是那夜江潮外出时所到之地。

独孤一陵便是在此处理清自己心思,对江潮说出那番尽关风月的话,那时的江潮虽是未曾答他,但言语举止之间似也大有情意,往后的事便是水到渠成,令他如同泡在蜜罐之中,心中满是甜蜜之感,熏然若飞,只是江潮心中终是念着那人,想着那人,纵是对自己多有感觉,或也只因二人相似之故,令他一眼错认,方至今日。

独孤一陵想到此处,心下一疼,此番故地重游,更是难过,只觉心里一块地方空落落的,随着江潮的不言不语,慢慢消逝,他正倒吸凉气,低低喘息之间,忽见两道瘦小身影自身旁跑过,一人嬉笑道:“哥哥,你快点!”

独孤一陵闻声,只觉这声音与梦中颇为相似,抬眼望去,就见两名少年正围在酒庄右侧墙角,絮絮低语,不知在做什么,这登时让他想到那晚的江潮,也是这般立在墙角,似在找寻何物。

独孤一陵心下一动,越过人流,朝前走去,到了近前,便见这两名少年身上衣衫陈旧,家境似是颇为贫苦,其中一人头上戴了一顶花翎,另一人颈上围了一面蓝巾,只是面上一片迷蒙,瞧不见五官面容,但从二人身高来看,那围蓝巾的少年应是哥哥,头戴花翎的少年便是弟弟。

那弟弟手上拾了一块石子,在墙上一阵划动,末了笑道:“哥哥,写好了!”哥哥凑过去瞧了一眼,点头道:“这样便行了。”

独孤一陵听见哥哥开口的一刹,浑身猛地一颤,目光不由落在哥哥身上,奈何此人面容依是薄雾笼罩,无法瞧清,但他心中却有几分定数,此番梦境终不似往日那般不可捉摸,飘忽不定,正沉思间,忽听哥哥口中轻轻哼出一段曲子,曲调哀怨悲伤,令人闻之断肠,恰是江潮那晚哼过的调子。

他微微发怔间,忽觉身子一轻,似又漂浮于云端,再落地时,却是凌波踏水,置身于一处水面之上,他四下一望,只见此处视野宽阔,水平如镜,远处青山如黛,点缀其间,似一面玉盘盛着点点翠螺,景物清新悦目,风过之处,波纹细细,涟漪点点,更觉清幽动人。

独孤一陵认出此处乃扬州城外运河,几日之前,他便是在此处昏迷过去,沉睡三日之后方才醒来,心下迷茫之间,忽听戏水之声,杳杳传来,循声走近,便见近处河道之上荡着一艘小船,其上坐着两名少年,穿着打扮与再来镇中所见,一般无二,却是方才那对兄弟。

此刻弟弟正将身子倚在船边,手往水中捞去,口中咯咯直笑,颇为开怀,哥哥出声提醒道:“阿澜,别光顾着玩水,栽下去怎么办?”弟弟嘻嘻笑道:“哥哥会把阿澜捞上来——”

独孤一陵一听此言,登时醒悟过来,那日梦中少年定是此人无疑,只是这名少年,他以前从未见过,为何会无缘无故梦见此人,他越想越觉头疼,脑中如要炸开一般,令人难以忍受,只得皱着眉头,大口喘气,忽觉眉心一凉,抬首一望,天上竟是下起小雪,似漫天柳絮,当空作舞。

独孤一陵四下一望,景色果已变换,却是来到一处通衢大道之上,在他身前丈余处,那对兄弟正并肩走在一处,忽见弟弟身子微微摇晃,有气无力道:“哥哥,我好饿呀……”哥哥听后,抬手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,然后将他拥在怀里,低低安慰几句,便又朝前行去。

独孤一陵跟随两人行了一阵,忽听有人吆喝道:“包子,刚出笼的热包子嘞——”他转眼一望,就见左侧道旁建有一间茶棚,茅草作顶,四面无围挡,颇为简陋,棚外摆着一个包子铺,火上蒸笼正冒着热气,香气随风而至,令人食指大动。

那吆喝之人看去不过不惑之年,但独孤一陵依是一眼认出此人,正是鹿奔原上那名卖包子的老叟,恰在此刻,那对兄弟正巧行至摊前,弟弟朝蒸笼望了一眼,脸上尽是渴求之色。

哥哥瞧了瞧弟弟,又打开手掌,瞧了眼掌心,那里正静静躺着一枚铜板,他犹豫一阵,将铜板递了出去,开口道:“老板,来个……馒头……”弟弟接过热乎乎的馒头,开心的笑了一声,又将馒头分作两半,将其中一半递到哥哥面前,笑道:“哥哥,你也吃……”

独孤一陵登时恍然,心下立生疼惜之情,难过至极,忽见那对兄弟又朝前行去,立时抬步跟上,不知何时,弟弟手中多了一只白色风车,两人追逐嬉笑之间,不小心撞到三名壮汉,还未开口道歉,便已被三人打倒在地。

独孤一陵瞧得怒气上涌,几步上前,便想出手,岂料他一伸手,却是无法触及二人,只觉眼前似有一道无形屏障,将他与两人隔开,这才醒悟,此乃梦中之景,自己只是一名红尘过客罢了。

待到兄弟二人周身负伤,奄奄一息,三名壮汉方才停手离去,独孤一陵瞧得目眦欲裂,难过至极,却又无能为力,更是倍感酸楚,忽见这雪越下越大,直至眼前一片苍茫,再能视物之时,那对兄弟已是坐在一处宅院墙角,拥在一处。

弟弟靠在哥哥怀中,喃喃道:“哥哥,好冷啊……”哥哥听后,手上紧了两分,与弟弟紧紧拥在一处,只是这雪飘落不歇,似是未有停时,不大一会儿,两人身上已是覆了一层雪粉,已是不再动作。

独孤一陵瞧得心下焦急,心疼不已,却只能立身丈余处,徒然旁观,正无措间,忽听脚步声响,一队人马朝此处行来,到了近前,就见一人衣饰华美,气质不凡,似非常人,只是也如这对兄弟一般,瞧不清面目。

那人朝墙角望了一眼,忽地停下脚步,手抚短须,轻轻叹了一声,沉吟一阵,朝身旁老奴吩咐几句,那老奴便上前几步,来到兄弟二人面前,唤了一声,哥哥闻声抬头,便听老奴轻轻说了一句:“来吧。”

独孤一陵眼见哥哥背着弟弟,进了宅院,心中却隐觉不安,害怕极了,却不知为何有此一想,沉思之间,便听哥哥对弟弟说道:“阿澜,我们遇到大善人了,哥哥会努力做工……马上就会有钱带你去看大夫了……”

他瞧着那队人马消失在宅院身处,忽觉那队随从衣着煞是眼熟,但一时之间,难以忆起何处见过,忽地眼前一暗,眼前再有光亮之时,已是身处一间华丽厢房之中,他转头望去,便见弟弟躺在床上,双目紧闭,面色微微发白,一名白发郎中正坐在床前,探手按在弟弟腕间,面露沉凝之色。

白发郎中诊过脉后,一抚长须,朝哥哥微微摇头,哥哥便凑到弟弟身前,低低唤了两句:“阿澜……阿澜……”那声音听上去,隐隐带着哭腔。

弟弟缓缓睁开眼来,望向哥哥,眼中却无多少神采,哥哥见状,登时握紧弟弟的手,轻轻的问:“还冷吗?”弟弟微微摇头,似是笑了声,道:“不冷啦……还……还有点热呢……”

独孤一陵瞧见白发郎中微微摇头,轻叹一声,朝外行去,登时心下一沉,胸口闷堵,想靠近几分,却发现自己依是无法靠近,永远只能立在丈外,瞧着这些过往,他望向窗外,那雪忽地越下越大,直至天地之间,唯余一片苍茫。

再次回神之时,独孤一陵已是身处郊外,四下疏林俱是笼上一层雪粉,一眼望去,分不清何处是天,何处是地,那对兄弟却已不知去向。

他心下一慌,四下张望,却是不见人影,忽听一声抽泣自左侧林间传来,循声行去,走进林间,便见哥哥跪在一处坟茔前,微微垂头,低声哭泣,目光一转,便见坟茔之前立着一块木牌,上写“江澜之墓”四字,旁边放着一只白色风车。

独孤一陵瞧着哥哥形单影只,低声抽泣的模样,只觉心口抽痛不已,两眼发酸,他极力想要苏醒过来,奈何却一直沉沦梦境之中,一阵狂风过处,那漫天雪花登时迎面罩来,扑到脸上,便是一阵刺骨冰凉,落到眼角,被体温一热,化在眼中,两眼一闭,便似泪水一般,缓缓往下落去。

待到脸上寒意散去,独孤一陵再睁眼时,已是身处一片芦苇荡中,他抬首一望,天上果是冷月高悬,疏星点点,月华如水,映照四野清明,几步之外的湖面之上,一座小岛静然伫立,巨木扎根其间,枝叶繁茂,横伸而出,叶红如血,随风摇摆。

冷月芦花,红叶深湖,依是如梦中一般,美如画卷,只是独孤一陵刻下心情沉重,难受至极,根本无心欣赏,他想脱离此间梦境,却发觉自己又陷入另个梦境,轮回不歇,无休无止,顿觉烦躁不安,却在此刻,忽听背后有人柔声唤道:“独孤公子,你终于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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