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派高拱去抄家
高拱放出诏狱,重新进入内阁,成为仪政员外郎,引起了朝廷上下的轩然大波。
这一日,朱翊钧正在习书练字,张居正就气冲冲地跑来文华殿。
“陛下,你管管高拱吧!”
张居正上来就是一句抱怨,他坐在太师椅上,露出痛苦的脸色,十分无奈。
“张先生,别急。”
朱翊钧早已料到两人遇见,必然会发生争端。
张居正心急如焚,见朱翊钧如此平和,他忍不住吐槽道:“老臣提出的考成法,高拱觉得有瑕疵,非要亲自上手改写。”
说罢,张居正从官服衣袖之中掏出一本奏本,十分厚实,他递给了朱翊钧,并解释道:“这就是高拱所提的意见。”
朱翊钧定眼一看,这奏本足足有二三十页,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,对张居正的考成法进行着大幅度的修改。
“这个高拱算是用心了。”
朱翊钧欣赏地看向奏本,虽然他压根不准备采纳高拱的意见,但是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欣赏的。
“陛下,老臣觉得他所提出的意见过于苛责,运用起来必定是不可行的。”
张居正连忙劝说着朱翊钧,生怕小皇帝采用他的法子。
“张先生,我压根没打算采用他的意见。”
“高拱只是一个仪政员外郎,它可以提出很多意见,只是作为一个参考而已。”
张居正听闻了朱翊钧的话,这才安心下来。
“可是,他老是缠着老臣,不采纳他的法子就誓不罢休。”
张居正一肚子苦水,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高拱的身影。
“张先生,你可以好好和他争论一番,你有理,怕什么。”
朱翊钧此话说得属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“高拱脾气暴躁,老臣没说两句,他就要动手。”
果然不出朱翊钧所料,高拱还是那般地鲁莽。
“既然如此,那朕就调他前去抄家。”
张居正一脸蒙逼,不知道小皇帝这一次又要抄谁的家。
高拱所写下的奸臣小人名单放置在黄花梨方桌上,朱翊钧将其拿起,递给了张居正。
“张先生,你看看上面官员的名字。”
张居正认真端详地观望着,这两个官员,他也十分地熟悉。
胡自皋,一个南京工部管事曾经花费三万两银子,找过冯保买朝廷的肥缺官差。
从而,冯保找到张居正,非让他调动一下。
这胡子皋在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他可是最为贪财之人。
另一个殷正茂更是十分出名,身为巡抚,管理着手下的武将,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消灭了广西的大批匪徒。
他是一个有能力的官员,可惜十分贪腐。
曾经高拱担任内阁首辅之时,给殷正茂发放二十万两银子,他全部贪掉。
这两个人的共同特点就是贪腐严重……
张居正不解地看着朱翊钧,他不知小皇帝如何得知两人贪腐之事的。
“这可多亏了高拱,是他提供给朕的。”
“啊!”
张居正一脸茫然,这殷正茂可是高拱的学生。
“高拱此人虽然性子急,脾气爆,但还是挺忠义的。”
张居正点点头,他认同小皇帝的话。
“那陛下打算将他们两人抓捕归案?”
“不!”
朱翊钧否决了张居正的猜测,他只是要追回国库的银子,并非为了要他们的命。
“张先生,整个朝廷上下贪墨的官吏数不胜数,倘若都一一抓起来,我大明朝还怎么运行。”
朱翊钧望向张居正,他知晓对方也接受贿赂,只是并不多。
按照《晚明史》记载,戚继光曾经给张居正送下五个胡姬,他欣然接受并享用。
到了万历十年,万历皇帝抄张居正的家,虽然没有抄到很多财物,但是也不算少。
张居正低着头,一声不吭,有些心虚。
“陛下所言极是,那就调高拱亲自去抄家。”
朱翊钧将宣纸重新放出黄花梨方桌上,准备和张居正商议一下考成法具体实施的办法。
“张先生,我觉得乱作为也需要惩处。比如,一些地方本没有那么多的赋税上交,但当地的官吏为了升迁而去苛责百姓,强行征收赋税,这样的官吏也需要惩罚!”
张居正又拿出自己新的考成法奏本,里面就提到了朱翊钧所说的“乱为”。
这新考成法其中记录了六种贬谪和四种升迁的标准。
其中,不为,乱为,不才,苛政,老弱,贪墨都是属于贬谪的范畴。与之对应的就是做事懈怠、胡乱做事、没有才能、实行酷政、年老贪权、收受贿赂。
而升迁中的标准是贤德、实干、清廉、……
朱翊钧看完新考成法之后很是满意。
“陛下,老臣觉得利用此次实行考成法的机会,对朝廷上下的官员继续一次京察。”
朱翊钧对京察并不陌生,大明每四年举行一个,对京官各方面进行评选,表现好的官员可能升迁,而表现差的官员就要面临贬谪和罢免。
实行京察也就意味着官场要重新洗牌。
“张先生,先不要着急。”
朱翊钧觉得过早进行京察,必定会遭到官员的反对。
现在只能先进行考成法的初步实施,之后就对京官们进行考核。
“那就半年之后再说。”
张居正也知目前推行起来十分困难,必须给官员们一个喘气的时间。
“你把这两个人的名字登在邸报上,告知朝廷上下,以高拱的名义发出。”
张居正明白小皇帝的意思,先对他们进行威慑。
“那陛下,老臣现在就起草奏疏。”
张居正提起笔,片刻之后就写完了一份奏疏。
他对着朱翊钧念道:
“仪政员外郎高拱弹劾广西巡抚殷正茂贪墨军费二十万两,南京工部管事胡子皋贿赂冯保买肥缺官差。
两人做官极其贪腐,朝廷上下人人皆知。
因此,陛下念及殷正茂有军功在身,胡自皋为初犯,只对其抄家,而不罢黜官职。”
两人贪墨之事是高拱所提出,自然要把锅算在他的头上。
正当张居正要离开文华殿,一个人影窜了过来。
“陛下,臣有事要上奏。”
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高拱高胡子。
张居正见他手中一道奏疏,猜测就是针对考成法的意见。
“高拱,你要说的事,张先生已经和朕说了。”
朱翊钧可不想听对方喋喋不休地说很久。
“可,老臣觉得我的法子挺不错的……”
高拱这个人就是无比倔强,非要小皇帝采纳他的意见。
“高拱,还有更重要的事你要去做。”
朱翊钧将张居正刚写好的奏疏递给高拱。
高拱一看,心头一惊。
他当日在诏狱之中所写下两人贪墨之事,可谓是迫不得已,完全就是小皇帝逼迫的。
现在又让他去抄两人的家,这做事就做绝!
“陛下,臣觉得抄家这等事,压根命斗察院去。”
“此事,你必须去!”
高拱见和朱翊钧商议没有回旋的余地,他只能拍拍头,无可奈何地遵命。
“你先将此奏疏登在邸报上,就以你的名义。”
杀人诛心!
高拱猜测,这两个贪官必定恨透自己了!
“明日,你就启程前往南京。”
朱翊钧没有给高拱留一天空闲的事情。
抄家之事,可是涉及到国库的充裕问题。
现如今的大明只能依靠一时的抄家来弥补财政亏空。
高拱拿着奏疏快步走出文华殿,他只能负气而去。
“陛下,这下子高胡子有得忙了。”
张居正打趣着高拱,他笑道。
朱翊钧望着高拱的背影,他等候着哗啦啦白银进入内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