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考成法的提出
文华殿中。
朱翊钧和张居正正在商议解决财政大事。
如今，冯保的家产尽数进入到内帑之中，国库也算是充裕。
可，通过抄家来增加财政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！
张居正满脑子的治国理政策略想要向朱翊钧倾诉。
“陛下，老臣有话想说。”
朱翊钧放下手下的毛笔，双目凝视着张居正，他打断了对方的话：“张先生，朕知晓你有话要说，但且听我说完。”
张居正一头雾水，这小皇帝真能卖关子。
朱翊钧拿起抄家清单，向张居正说道：“张先生，既然现在冯保的家都已经抄了，这大部分的钱财充裕内帑，小部分的可以给母后置办宫中首饰。”
张居正思忖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陛下圣明。”
如今，冯保倒台，李太后虽然不如之前那般可以秉政，但在大明宫中还是有很大的威信。
朱翊钧第一步要做的，还是要稳住李太后，这样才能安心做其他方面的治国策略。
“老臣觉得李太后要安抚，受灾的百姓也需要……”
张居正可谓是心系百姓。自打万历登基，这大明各地都受过灾情，不是干旱就是洪水，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。
天下黎民百姓吃不上饭，自然就要流亡，田地也无人耕种。
朱翊钧根据后世通过明史的了解，如今万历年间的大明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，内有鞑靼、建奴侵犯，外有倭寇、佛朗机（葡萄牙人）扰乱。
“先生所言极是，冯保所贪下来的白米可以拿出来一些发放各地，用来赈灾！”
张居正见朱翊钧知晓自己的意思，自然是连连点头。
“官员们的俸禄已经拖欠一年之久了……”
朱翊钧一脸黑线，还要给文官们发放俸禄。
他熟读明史，晓得明代官吏收入极低，还需要供养家奴，靠一点点收入不可能养活一大家子人，那么只能通过吃拿卡要。
“那就把抄冯保家的白银拿出来发放吧。”
朱翊钧实在是舍不得这一大笔钱，本应该是自己的。
但，经过这么一发，连个针头都不剩下了！
朱翊钧内心一阵难受，都是朕的钱！
“陛下，老臣刚才核算了一下，冯保贪墨的白银刚好可以发放完拖欠官员的俸禄。”
张居正拿着算盘扒拉了个不停，他对着抄家清单上的白银和黄金进行换算。
“那岂不是国库一分钱都没了？！”
朱翊钧忍不住发牢骚。
太后、百姓、官吏斗都得了利，唯独自己一人成了冤大头，一分钱都没有分到。
“只是白银和黄金花费完了，还有一些金银首饰。”
朱翊钧忍不住吐槽道：“应该没有哪里需要开销了吧？”
张居正摇了摇头，苦笑道：“陛下，工部尚书向老臣上奏本，黄河大坝还需要修缮，急需三十万两银子。”
朱翊钧人傻了，这大明各个方面需要花费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！
“那就把金银首饰典当，用来换成银子，给工部送去。”
朱翊钧望着抄家清单，上面的财物全部花费消耗完。
这大明的皇帝真是狗都不做，一分钱都赚不到。
张居正望向朱翊钧，一脸苦笑道：“陛下，老臣认为抄家实在不是长久之计，压根无法解决国库亏空问题。”
朱翊钧点点头，顺势问询道：“那张先生有什么好法子，可以解决财政亏空。”
张居正见小皇帝总算是让他表达心声了，口中快速地阐明现状：“如今的大明官吏做事懈怠，下面的事情能拖就拖，把一件事拖成数十件，极其恶劣。”
朱翊钧见张居正一脸严肃，谈起当今官场，怒气从心头涌现而出。
“张先生是打算先从官吏入手改革。”
朱翊钧当然知晓张居正想要说些什么，一句话就点明张居正的心声。
“陛下真乃是老臣的知音！”
张居正情绪高涨，继续述说着：“老臣觉得，倘若想要让官吏严以律己，必须实行考成法！”
朱翊钧听闻张居正的话，十分平静。
作为一个穿越者，他自然知晓考成法。
考成法类似于后世的职员考核制度，上班需要打卡，工作需要记录并汇报得失，可以极大地提高员工工作效率。
张居正见朱翊钧没有吭声，他顿时有些泄气了。
“张先生，呢接着说，朕在静静地听着。”
张居正这才敢继续开口解释着的考成法。
“老臣所提的考成法就是陛下所下达旨意，内阁以及六科、都察院等都需要听命于此，今日之事必须今日完成，万不可以随意地懈怠。”
张居正说得口干舌燥，最终还是官服衣袖之中掏出一份奏本。
“陛下，这是老臣所说的考成法。”
“张先生就是费心了。”
朱翊钧接过奏本，认真地观看着。
这张居正想要进行改革也是够拼命的，所写的考成法足足有千把字。
朱翊钧根据后世的记忆和粗略地浏览得出结论：
所谓考成法就是官吏所做的每一件事，其完成情况都要记录在册，以备查验核实。所有官员的升迁去留，奖励或罢黜，都凭一本“考功簿”的档录作为依据。
朱翊钧面带微笑，这也就是各个官员机构互相制衡。
内阁监管六部，六部监管六科、都察院，六科、都察院监管各个地方的巡抚……
一整套行政系统构建得十分完备，实行起来工作很高效率。
“张先生，考成法果然好，这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的。”
朱翊钧抬头望向张居正，问向他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。
考成法所要针对的人就是大明的官吏，他们是张居正的同僚，和张居正也是一个利益集团。
现如今，张居正这么做，无疑就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！
“陛下，老臣所做的是为了大明，而绝非为了个人！”
张居正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，倒是看起来挺帅的。
“有了先生的话，朕就放心了。”
朱翊钧上前拍了拍张居正的官袍，话锋一转又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：“先生，你如何保证各级官员一定会遵守你的考成法？”
张居正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，他心头咯噔一下。
“倘若有大批的官吏上奏疏弹劾你的考成法，先生要怎么做？”
张居正抬头注视着朱翊钧的身影，对方身穿龙袍，天子的气质非凡。
小皇帝如此老谋深算，张居正总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，还不如对方一个十岁的孩童！
张居正没有回答，他半天也没想好。
朱翊钧站在张居正跟前，意味深长地说道：“张先生，我们需要杀鸡儆猴，事先就要威慑他们。”
张居正深感朱翊钧的狠话，接着往下听。
“真得意思就是将冯保安排在午门前进行廷杖，让四品以上的官员前来观看，这样也好让他们知晓利害。”
本是夏季，张居正一身冷汗。
这帮子读圣贤书的官员最不喜欢的皇帝暴虐。
可，如今的朱翊钧手段了断。
“陛下，老臣觉得有些残忍了……”
冯保好歹一手带大朱翊钧，如今免不了一死，还要被怂人围观，他可谓是身心都受到了侮辱。
张居正之所以觉得小皇帝残忍，还是出于这层考虑。
“张先生，午门廷杖冯保就是为了做给官员们看。”
“再说了，朕的意思是你提议廷杖冯保，而非是朕的意思。”
张居正猛地一听，马上明白，这小皇帝又让自己背锅！
“张先生，要让大臣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，这样他们才能老老实实地听从你的安排……”
天真无邪的朱翊钧朝着张居正望去，令他心头发毛。